再见瓷器坑

顾名思义,一个存坑新地方

【韩林/方林】春风不相识

我不记得小号的密码了……

全职高手同人

架空狗血剧

大体上是大纲文

有的地方超级省,有的地方又极为详细。反正乱七八糟的又挺雷的就对了。

一、

小寒。

路人形色匆匆,与人对面走过,呼出的白气交融一处又各自分离。

这条大路一边对着个偌大的湖,这时节湖水冻得结实,一群孩子在湖上“抽冰猴”吵吵嚷嚷,东奔西跑,大人就在旁笑嘻嘻看着,互相闲聊些家长里短,偶尔杂着几句对实事的不咸不淡的评说。

湖另一边对着座戏楼,往日里到了时候人来人往的,门口黄包车、小汽车停得满满当当,太太们挽着先生或者不是先生的男人们鱼贯而入,只为听一嗓子惊才绝艳。

时候已及傍晚,今日却有些冷清。本来门口写了戏码的牌子依旧竖着,上头却只四个大字“今日歇业”其实倘有心人抬头,便能看到二楼窗户帘子半开半闭,两个人倚窗而坐,一人正是把这戏班唱红了半个城的班主林敬言。另一人背着,面目不清,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林敬眼眯着眼,往那冻结的湖面上瞧着。

“老韩你看,下边那些孩子,跟我们小时候一个模样。”

“你可不曾淘气过。”

“哪能让你看到,大少爷。”

林敬言念着久违的称呼,想起了几桩过往的事情来。

 

二、

彼时是一双少年郎,只是一个是富贵无双的韩家的大少爷,另一个是捡来的下人。

有年冬天很冷,韩家望出去就能见着的那片湖结了冰。那时老韩还是小韩,老林只有在单独和小韩在一起的时候是小林。他深知寄人篱下,凡事要有分寸。但跟小韩到底是差不多年岁,玩闹都在一起,总免不了露几分活泼的心性。所以小韩拖他去冰上玩他也跟着偷偷去了,不让家里的大人知道。

两个孩子在冰面上赛跑,比谁滑得远,又互相推着对方前行,就算什么玩具都没有依然玩得不亦乐乎。天晚了才想到回去,小韩一脚踩上了块薄冰。他们手一直拉着,小林被拽了下去。

亏得小林反应快,立刻就把小韩给托了上去。所幸小韩只湿了半边裤子,那处冰面四周又结实,小林自己撑着又被小韩半拖半拽着终于没出什么大事。不过偷溜出来玩的事情是瞒不过去了,又出了这样的事,韩家主母又气又心疼自己儿子。小林衣裳还湿淋淋地跪在那双担惊受怕的主子夫妻面前,说是自己硬要拉少爷出去玩,又忘了时间,差点酿成大祸,自己愿领责罚。小韩已经被带出去暖身体了,韩家主母被吓得不轻,面对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下人,当下就要赶人走。小林站起身,什么也没取,便径直朝门外走去。还是小韩跑出来,不由分说拖了小林去换了衣服,把身上烘干。

可小林还是离开了。

他早就知道不可能一直待在韩家,不如早早出去闯出一片天来。他的性子是很执拗的,这会儿也不想去取韩家给他的盘缠。

他连夜往暂住在镇子南边的戏班走,到了戏班就见里头刚吹了灯。他蜷在墙角睡了会儿,醒的时候天也才蒙蒙亮。戏班的伙计带他见了班主,小林又是一跪。班主看这孩子稳重有礼模样俊,家里没个人了也怪可怜的,便做主留下了他。

第二天戏班恰恰就要离开镇子,临到了镇子外头的泥巴路上,小林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回头小韩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看他,脸上是小林熟悉的怒意。小韩一言不发地走进他,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掏出个东西就套到他腕子上,而后就朝着镇子跑走了。

小林抬起腕子一瞧,被套上的是只翡翠镯子。

“你看,这是我娘给我的好东西,要我以后送给媳妇。”
小韩在油灯底下照镯子的模样他还记得,话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把镯子给了我是要干什么?小林心里团团迷雾。

三、

小韩长到十五岁,家里人预备送到城里去念书。小名彻底不用了,家里人也都叫起他的大名“韩文清”。这名字很是秀气,但人是习得一身武艺,拳拳生风,霸气外显,跟家里人也是不苟言笑的做派。

安分在城里读了两年书的韩文清,明白好男儿志在四方,第三年跟了一队兵跑了,算是跟家里一刀两断。

乱世造英雄,英雄出少年。有满腔抱负又有好拳脚功夫的韩文清,跟着队伍辗转各地,剿匪平乱,越战越勇。每每遇敌,韩文清从不落人后,总第一个拼杀上前,无论对方人数多寡,强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份勇往直前的硬气,使得韩文清屡建战功,步步高升,才过了弱冠之年,已经到了大帅身边做了副官。只是不用刀口舔血的和平日子,反倒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

比如,韩文清如何也不能习惯跟大帅去戏楼里头听戏。虽说不习惯,他却会甘心跟着去,全是凭着几分不为人说的私心,去寻个人罢了。

这些年来韩文清从来都在找林敬言,他从来没忘记过他的大名,承过他的情,不还不成。

韩文清是个执拗的人,林敬言却没想过他执念至此。他俩不过是有些年少的时有些交情罢了,不做数的。

上台前林敬言整了整行头,习惯地摸了摸腕子上的镯子。那镯子他戴上就不曾取下,如今已经是取不下了。

“老林想什么哪?是不是看我今天扮得特别周正看痴了?”同林敬言这些年来搭戏的武生方锐凑过来说笑,目光往下挪,瞧见了林敬言摸镯子,“羡慕这镯子,好被你天天揉来揉去。”

“羡慕个死物,真有你的。”方锐的玩笑,林敬言早就惯了,当下便回他一句。方锐和他身世差不多,也是个半道上自己找上门来的。本来班主不想收他,他却勤学苦练,比师兄们都要拼命,终究成了大气。

不过在个戏班里成了角儿又能如何?也是多过一日是一日,如今总比自己倒嗓的时候好过多了。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来,林敬言是这样相信着,也是从来坚定地有韧性地活着。老班主不在以后,是他们俩继续带着戏班走南闯北,渐渐有了些名声。林敬言待人斯文有礼,方锐又是个活泼有趣的,戏是特别好,两人的性子同别处不一样,请他们去唱堂会的人家也多,这两年也就安定在这城里了。

稍稍空闲下来,林敬言才察觉方锐对自己的心思,可已经太晚了。半年前他们下了戏,林敬言一个人留着收拾精贵头面。方锐进来叫了他一声“敬言”,声音里含着期许和紧张,掺着情写着爱。方锐没把这份心思藏着掖着,他把情啊爱啊欲啊一股脑儿倒给林敬言听。林敬言听完也不回身,只沉沉问了一声:“戏班最艰难的日子,你知道是如何挺过来的吗?”说罢解开衣带褪下上半身的衣裳。

他肩头烙了一枝竹,应是亭亭直立,高风亮节之物,偏偏垂下几串花来,那灼灼绽放的姿态,烫红了方锐的眼。

四、

“为了弄钱,我什么都做过。”

林敬言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面上甚至无甚表情。他拢起了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刚刚好不往下落。那竹子新花的烙痕,方锐是认得的,因为名声实在太大了。那帮派里的人有多少谁也摸不清楚,名字也无人知晓,唯一被人所知的便是那帮派里的人各个都烙了一枝竹,取竹鞭任意生长,尖锐渗透之意。烙什么竹是自己挑的,竹花是件将死之物,取的便是“向死求生”之意。

方锐如何不明白林敬言当年的这份决绝,然而林敬言跟他讲的许多个事,还是有些教他吃惊。林敬言就那样事不关己地说着,讲那些年头里做的艰难营生,讲被匕首割开脖子滚出血珠,讲枪子儿擦着大腿过去差点“变了瘸子”,讲穿着不合体的旗袍跪在床沿边上给抽出血印子……末了还对方锐背过身去,给他瞧背上横七竖八的道道疤痕。

“我自己照过,跟蜈蚣似的,那时只想可别误了唱戏,如今看来确实没什么影响。”

说罢林敬言自己笑起来,笑得身子微微颤。

方锐再也忍不得了,从背后抱了他,把那满布的伤痕全都纳在自己的怀里。

“放开吧,再下去,可没法回头了,”林敬言并未挣扎,还拍了拍方锐绕着自己腰的手臂,语调四平八稳,“我不值得,你该明白。”

“什么回头?八头牛拉我也不回头!”方锐却是无比认真地说这玩笑话,把舌尖抵着林敬言的后颈,激得林敬言抖得更厉害。方锐又去舔他肩头那枝竹,牙齿轻轻磕在上头。他想咬上一口,却终归没舍得。这人要上台、要唱戏,要扮那小姐姑子的,怎么这样瞧不起自己的身子?他瞒所有人做什么?

林敬言说:“讲我们没钱,讲了出来,戏班的人心要散的。”他不想要戏班散了。

道理方锐都懂的,但他还是恼林敬言瞒着自己,别人告诉不得,告诉他方锐有何不可?气急了就在林敬言的大腿上咬了一口,对方低低地呼痛,到底没出声怪他。

这天往后,林敬言就是方锐的命,是他恨不得揉碎了的眼珠子。

五、

有时方锐想,没那只镯子,就更好了。

夜上三更他去偷摸着去找林敬言。只有他是自个儿一间房睡着,方锐还同几个师兄住一个屋里。之前方锐对这安排还颇有怨言,后来知道了,林敬言是怕人见了他这一身伤,没处说理。

林敬言哪里都让方锐动,唯独手腕上那只脱不下来的镯子谁也碰不得。方锐在林敬言累惨了睡熟了以后,悄悄地摸了一把。上好翡翠,凉意由指尖传递到手背,密密麻麻爬到身上,渗到心里。

镯子的来历方锐从来没问过。但他见过林敬言摩挲那物什的模样,难得地露了几分思念几缕温情。方锐喊他一声,那神情便寻不着了。林敬言会由着方锐抱着、搂着、吻着、抚过全身……但方锐愈发体会到了林敬言那句“不值得”。

他的心里恐怕是有位“故人”。

只不过方锐没料到,这“故人”出现得如此之快,快到他才还来不及把林敬言所有的好,一一数给他听。

六、

林敬言对方锐是有几分喜欢的。

虽然方锐只比他小上几岁,但总让林敬言觉得,那是他带大的孩子。他常常觉着自己带的不怎么好,没给好吃好穿,除了戏文似乎也没教什么道理。如今方锐能独当一面,全是他自己长得好。

“林大大你当我是个菇子吗?浇点水就能长成一片。”

对林敬言说的这些话,方锐这般反驳。林敬言对他的好,他一桩一件都记得清楚。给他在师傅面前说好话,教他快些记下戏文的法子,在他受罚时偷偷给他送的汤,生病的时候强给他灌的药……方锐什么都忘不掉。林敬言的狠戾他没见过,温柔他倒是体会得最深。

林敬言是没有哪里特别好,但对方锐而言,林敬言是天天要喝的茶水,恰到好处地离不开。

方锐捅破了窗户纸,两个人的日子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常常睡到一块儿了而已。

这日子倘若一直下去,林敬言想也是挺好。攒够了钱,就彻底退下来,把戏班完完全全交给方锐,他乐得做个甩手掌柜看方锐忙进忙出,闲下来耳鬓厮磨一番,平平淡淡的,也不用过到老,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好了。

可日子总是不让人如愿。

七、

再次相见的情形,林敬言其实从没想过。他自己同小时候的模样已有了不少变化,想想韩文清也是如此。何况,按着年纪,韩文清也该娶妻生子,继承家业,给韩家跑生意了。

他当然清楚韩文清不是个本分孩子,却不曾料到会“不本分”到如此。

秋去冬来,越来越紧的不止是呼啸的北风,还有南边传过来的战事。每逢林敬言要独自出去谈事,方锐都要对他耳提面命似的说个没完。诸如林大大早些回来,别往偏僻街巷里走,这地方太远不如我去……林敬言笑着说“方锐大大何时变得如此啰嗦,怕不是年岁渐长。”每每如此,方锐便会把林敬言一把拉回到自己怀里,往他唇上狠狠啄一口,道:“林大大你别仗着我不舍得,下回一定让你白日里站不起来。”

林敬言便会笑笑,摸一摸方锐的脸叫他停手,正事要紧,来日方长。方锐连忙说:“不必来日,夜里就长。”林敬言无奈点了点头,觉着方锐身后要是真有条尾巴,这会儿怕快翘到天上去了。

林敬言这天的事情谈得有些晚。时局愈发不好了,他这戏楼还能呆多久,他心里没底。戏楼得找个合适的时机盘出去,戏班里的人总需安置妥当。林敬言这段日子便在为这些事情奔忙。他不太愿意让方锐操心这些琐事,一力担了下来。

这天林敬言往回赶的时候,却逢了一场大雪。

八、

方锐难得看见林敬言眉头拧在一处,朝他有气无力地招呼。林敬言坐下,喝了口茶水才缓过来。方锐心里着急,想问得太多,可林敬言沉默不语,只是反反复复,摩挲着那只方锐都快忘了的镯子。

这事情确实不知如何对方锐说。

雪跟鹅毛似地飘,这天气里,林敬言不敢造次,便进了间茶楼,想等风雪稍停再赶路。后来雪倒是停了,可林敬言一脚踩进雪堆里就暗道不好。他的腿留了病根了,每每受了寒便酸痛难忍。林敬言平日里也是个仔细的人,这回不知着了什么道,竟直接朝雪里走了。

后来林敬言想,缘分也好,巧合也罢,他同韩文清,总逢在冰天雪地里,大抵也该一直冷下去。

那时林敬言步速极慢地朝前走着,钻进一处巷子里,迎面走个人。林敬言刚想侧身让对方先过,堪堪只踉跄了下,随后稳稳地被人扶住了肩。

他一句“多谢”还没说利索,就被那人塞进了汽车里。门“乒”地一声关上,林敬言竟不曾感到危险。否则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逃脱,不会落到这被动的局面。

那人沉默地开车,林敬言也不发一语。他看他的背影太过熟悉,认出对方这件事连一秒钟都不用。

“敬言。”对方像是斟酌了下对他的称呼,“去哪?”

林敬言却一时语塞,一句久违的“少爷”终于还是没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被逼出来。

“去戏楼吧。”

只有那里,起码现在,还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九、

林敬言把韩文清领到了戏楼上边的一间房里。那房间的钥匙只有林敬言一个人有,存着戏班的精贵物什和账本。

说是“领”,其实是韩文清把他整个人都揽在身上,半抱着听他说怎么走便怎么走。室内暖和了不少,林敬言觉着腿不那么疼了,便出声说了句:“我没事,大少爷。”

两两相对,究竟还是把这一声叫了出来。

“你的腿是摔冰窟窿那会儿落下的病?”

面对这直截了当的疑问,林敬言点了点头,拖着腿往墙边挪。韩文清干脆一把抱起了他放到椅子上头。

这事情小时候做过,现在是做不得的。林敬言说着那些个淘气不淘气的话,说到后来笑起来。韩文清就听着他说,一言不发。林敬言能猜到他这几年一定是波澜壮阔的,遇到不少值得说的事。

然后韩文清就把他嘴给堵上了。林敬言的一双手挂上了韩文清的脖子,镯子擦着对方的脖子,一路滑下。这镯子竟然给染上了温度,此时此地林敬言觉得它是温热的,带着自己的体温和以为早被磨没了的热情。

林敬言摸到韩文清满身的伤,韩文清把竹叶新花的烙痕咬出了血。镯子顺着汗汵汵的手臂往下滑,直到滞瑟处,堪堪停住。汗水杂着呼气的声音响在屋子里,门窗紧闭然后冬天依然冷得紧,但两人却都不觉得。

思念化作火焰,在阴惨惨的雪天里燃遍全身 。

过了许久许久,窗外日头沉下去。雪又下起来,铺天盖地却无一点声响。林敬言睁开眼,又花了好些时候才清醒过来。身上盖着件不是自己的衣裳,他感觉周身软而暖,依然被人紧紧拥着不放。

“少爷。”

嗓音嘶哑得他自己都不认得。方锐是个惜他疼他的,从来小心翼翼,情事上尤其如此,绝不会教他连动一动的气力也消耗殆尽。

“睡吧,醒了送你回去。”

一句话让林敬言安心地再次阖上双眼,于梦里寻一处安宁地。他想这该会是多少年里,自己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窗外银装素裹,月光挂在雪上,明月入怀,寂寞何以堪。

十、

林敬言再醒来的时候,月光已换了几许阳光。他眯着眼,望见盖在身上衣裳被光镶了几道金线。他想,怪好看的,少爷穿上更好,英姿勃发,可比他这戏子齐整多了。他想着便笑了,有些过往的片段不讲道理地冲进他的脑海里。欢喜伤情,只觉得半生已过。

“醒了?慢慢起来。”

大概是察觉到林敬言动了,韩文清问了他一句。看他撑着想坐起来,便托这他背扶上一把。借着敞亮的光线,林敬言认真看了韩文清。其实他和小时候的样子没什么分别,眉眼还是那般模样,只是添了几分戾气几分豪气,生人不近的那股气,从来没变过。

林敬言抬手抚上他的眉眼、鼻子、嘴唇、耳朵……他像盲人一般摸着韩文清的脸。

久别重逢,光用看的如何也看不够。一些事林敬言自个儿也想不明白,他们不过伴了几年,小时候哪懂什么情啊爱啊,哪知道什么相思入骨,偏偏韩文清送他的镯子,他从来没想过取下来。而韩文清竟对他执念如此,分别的年岁里也没去了一分一毫。

林敬言懂方锐对自己的情,情窦初开的少年人,遇见个对自己好的,变深陷了下去,搅在一潭混沌沌的泥水里也乐意。

他不懂得的是韩文清,分明是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人,却让林敬言琢磨不透。可他也不想费工夫琢磨了,这人没有变就好。

林敬言悄悄给自己搭了搭脉,真快啊,他想,什么事情都变得如此之快。

十一、

打仗这件事,从来只对一小撮人讲道理;对着芸芸众生,常常只有句措手不及可以形容。

韩文清没留几天就离开了,临走之前跟林敬言道了个别。方锐就站在一边,想去捏林敬言的手。他是个如何灵巧的人,一看林敬言摩挲那个镯子,嘴角浮起笑意,转瞬又成了浓浓的担心。又听韩文清自己介绍了一番,他就知道这人是林敬言这宝贝镯子的“故人”。

倒也不曾“分外眼红”。大约是时局太不好了,人人自危,各自安好罢了。

战火烧得也比林敬言预想得更快。林敬言早把戏班子散了,幸好那时戏楼还卖得出价,每人给了些钱,各谋生路去。方锐铁了心不愿意走,说林敬言去哪儿他去哪儿,沿街唱戏、卖艺做什么都成,这辈子别想甩掉他。两人随着人流往南走,其实都有些钱,倒也不至于风餐露宿。

两人计划着坐了穿到对岸的城市里去定居下来,都是一身本事,总能找到谋生的法子。正要上船,飞机就来了,炸得水花几尺,土石乱飞,人群奔走,有人洛水,有人被炸伤,哭喊声、叫骂声混成一团。方锐一直紧紧地抓着林敬言,一秒钟也不肯放手。他总觉得林敬言要走。自从那日韩文清来告别了无音信,林敬言就想离开。

方锐急着去救个差点被踩到的孩子,手一松,林敬言就不见了。方锐此刻有些信命,但又想那不是命。林敬言信命,可他从来不安于命运,总在和一些注定的事情背道而驰。方锐没去坐船,留在原地找了林敬言三天。最后想他是不是坐船先去了,于是终于登了船,去到了对岸。

十二、

林敬言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坐在床边望着外头茫茫大雪。这么冷的天气,没法去地里了。他有些心疼那些个没来得及收的蔬菜瓜果之类。但自己这会儿确实寸步难行,只能等雪停,稍稍暖一些再说了。

“笃笃笃。”

门板被拍了三下。林敬言心想大雪天的谁会来,问了句“谁啊?”便拖着条腿去往门边移动。

“是我。”

来人的声音让已过而立之年的林敬言突然脑中一片空白,过往种种,都似洋片一般匆匆转过。

“来了。”他哑着嗓子去开门。

许久未见的人站在外头,风雪模糊了来人的面目。

完。

评论(2)
热度(48)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再见瓷器坑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