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瓷器坑

顾名思义,一个存坑新地方

【晴书】我寄人间雪满头

网易《阴阳师》手游同人

有私设

【晴书】我寄人间雪满头

那是晴明外出寻找草薙剑的碎片之后的事。 

一位陌生的旅人来到阴阳寮前。他穿过阴阳师布置的结界,对符咒视而不见,门外的禁制似乎不复存在,连寮里最机敏的式神未曾察觉旅人的到来。 

他敲响了门。 

 

一、 

新来的妖怪的就该听我们这些前辈的话不是吗?可他一来就给自己找间房间,给自己找了座位,还自带筷子和我们抢饭菜吃!好生气哦。可是辉夜姬说,结界都对他敞开了,他是朋友不是敌人,还叫我别凶巴巴的。 

真是的!连辉夜姬都帮他说话!是那个人先来招惹我的嘛,他自己跑来跟我说:“你是金鱼姬吗?我去过荒川,渡河的时候晚了几步,桥被河水淹没,是荒川之主救了我。我也应该向你们这些荒川的居民说一声谢谢。” 

谁……谁要你谢谢啦!我可什么都没干!你们这些大个子都一样讨厌!讨厌! 他也戴帽子!更讨厌了!

我们在园子里的玩的时候,他会拿着纸笔过来,坐在大石头上,时不时地写上几笔。那些墨迹是先是飘在空中悬浮一阵,再一个个落到纸上。我看过他的长卷轴,上面有时是密密麻麻的字,有时是图画,反正我都不懂啦。他也会画我们玩耍的场景,画这个庭院。 

不过他为什么经常画那个讨厌的阴阳师呢?那个人明明不在这里呀,他是怎么画出来的呢? 

恩……真是奇怪的人,会不会影响我征服世界呀? 

哎呀哎呀,我这么可爱,才不会有“征服世界”这种可怕的念头。 

 

二、 

寮里来了奇怪的人,他对这座宅子的了解比我们这些早来的妖怪们更深。

他熟悉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也知道晴明大人的书库在哪里。阴阳寮里设下的结界在他面前失去了作用,看起来他能够畅通无阻。但他似乎也无意闯入晴明大人设置的禁地,他和我们这群式神生活在一起,就像一直都在这里。 

我也把这份不解对桃花妖说过,她却一脸严肃地回答我说:“其实我们见过她,就在我们的林子里。” 

这样说起来,那已经是遇见夫君以前的事了。 

我们的樱花林和桃花林,在春天常常是很热闹的,人类的贵族们喜欢聚集在花树下聚会,他们诵诗唱歌,也自己写歌。 

虽然桃花妖常常抱怨人类太吵闹了,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但多数时候,我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妥,只要人们不去做折花烧枝的事,我愿意为他们造一场樱吹雪。 

在这群贵族里,常常有位少年被人群簇拥着到来,而后却会找个机会悄悄走开,站在树下抬头对高处说话。 

“你们长得这样美,一定很不容易吧?真想听你听你们的故事,想知道你们开花前的故事。” 

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辞,甚至抱着一份期待,看他每年都来对我们说话。 

我终于化成人形,能以少女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少年……彼时应当已是青年了,却不知从哪一年的春天起,再也不曾出现在我们的林子里。 

 

三、 

他们都说,那是个奇怪的人。我却与他相谈甚欢。 

丹青之事,他知晓甚多。辰砂、青金、雌黄、砗磲……他说单从颜料来看,也能看出画我的人用心之极,怕是倾其所有终成成一卷。他说得见此卷,如闻人间绝响,荣幸之至。 

那位阴阳师大人。第一次见到我,也说了“荣幸。” 

他想听我的故事,而我并不知道自己走出画卷之前的事情。于是我将那些我曾邀请入画的人的故事一一告诉他,给他看他们的心中之景。

他欣然接受,展卷而书。我的鸟儿突然跃出,叼起他的书卷的一头。他执笔空挥,墨点落下画作一道珠玉般的水帘,隔开了鸟儿。我的鸟儿只得讪讪归来。

我见过那几个孩子放出一只鸥来想抢走他的卷轴,寥寥数笔,绘出一只鸟笼,顷刻间便把那鸥关了进去。 

与他叙谈许久,我有意邀他入画境一观。原以为他这般好奇心重的人会满口答应,得到的却是他的摇头拒绝。 

他说:“我走遍群山大川,见过世间万物,也听千古回响。我入画境中,于你而言,太过辛苦。而且啊,我有个只能告知一人的秘密。” 

我愈发想见见他的心中之景。 

 

四、 

如果有人安静听琴,不发一言,我愿以琴音为酬,回报对方的沉默。 

在这个的庭院之中,找处清净之地并不容易,哪里都有各种各样的妖怪们吵吵嚷嚷。人类同样不安静,阴阳师和他的好友们,仿佛总是不能达成一致,继而爆发争吵。通常很快就会结束,但有时会演变成十分孩子气地互不理不睬。 

这位京都的阴阳师大人和传闻中的真是不太一样。 

有时他会在听完曲子后,问我有没有故事说给他听,作为交换,我有什么想看的风景,他可以画给我,虽然大部分情况也只能看着而已,但有些故事、故人,能再看见模样已是弥足珍贵。 

哼,自以为看透人心的自大的人……不,即使曾经是人,现在也和我一样化成了人形的妖怪。 

如此而已。 

通常我不太愿意谈论自己的过往,并非隐秘,而是因为实在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他倒也未曾一味追问,拒绝了一次便不再提起此事。等我奏完一曲,总会见他跪坐在一旁,屏息凝神,不动如山。 

“你的琴声已经把‘故事’告诉了我。” 

有一天,他搁下笔看着我,对我这样说道。他与我之间隔着正待开放的紫阳花丛,它们还没开成紫色、粉色的花球,如烟雾四处弥散,就已然太过热闹了。我想起自己刚到此处,也是在这样潮湿的雨天,阴阳师默默地听琴喝茶,他自言自语:“我有位故友,一定懂得这琴声。” 

他们听的是同样一支曲子。 

 

五、 

风裹挟着琴声和其中温和的笑语,无知无觉来到了我的面前。 

那个到处记录故事的人,从未询问过我的故事,不仅如此,龙说他面对我们甚至没有疑惑与好奇的情绪,也没有敬畏或者怜悯。他的内心就想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和友善,暖意融融。 

我曾与他坐在廊下闲谈,月色如水般地温柔,染上一半红色的枫叶乘着月光而来,兜兜转转,落进了我们中间的点心盘子里。他的视线追逐着叶片,眼神里含着笑意,面上一派欢喜。

“过去我把一封信放在食盒里,而不是绑在花枝上送人,因为那个人很喜欢吃我家的点心。”他说,“现在想来,的确不够风雅。”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自己的过去,看起来也并不期望我用自己的过去来交换。或许他的过去也留有些许遗憾,期望找个人说一说吧。 

我告诉他投其所好也是风雅,他点头说是的,而后望着明月,吟诵一支与时令不和的歌。 

“待到春来时,山吹开满山。采撷花一束,淡香随风去。” 

阴阳寮里,只有一个人对淡香情有独钟,衣服上的香气总是随着风四处流转。或许我比别人更清楚这件事。 

那时我突然明白,他为何与我叙说往事。 

因一念而堕为妖怪,这样的事,人类原本就比神明擅长许多。 

 

六、 

我的美丽的羽毛,让所有人和妖怪对我逼退三尺。那个奇怪的人也不例外。

他会亲手修剪庭院中的树木,把松枝修成规整的模样。在做这些时,他会和我搭话,而我会继续站在廊下与他对话。我们总是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从来不靠近。这是我喜欢的距离,这里的妖怪们和人类大多很友善,我也不再需要过躲躲藏藏的日子,这样平静的岁月中,我期望自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一直安稳地生活下去。 

他把他见过的我的同族画给我看,泼墨而成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脑袋上的羽毛宛如扇子,抖动间滴落墨珠,跳到我的手掌上歪着脑袋打量了我一番,扇扇翅膀,回到了他的卷轴里。我认得出那就是我的伙伴,彼此咫尺天涯,尽量减少彼此见面的机会。这是我们一族保障自身数量的无奈的方法,传承至今也不知过了几代,没有人愿意用生命去冒险,更何况血淋淋的现实一直摆在面前。 

所以说,能见到久违的同族的鸟儿,哪怕只是画像,也让我感到些许安慰。 

阴阳师说过他有一位热爱寻访各地的友人,如果他还在,我可以放心地跟随他去见见我的族人们。 

“那么美丽的羽毛,我想他不会错过。” 

说着这句话的阴阳师,表情里混杂着期许、信任、忧伤与眷恋。

最后这点,或许是我的臆想吧。 

 

七、 

再次造访阴阳寮,见到了一个“熟人”。确切地来说,是他三番两次来到地府,不断折腾我们,才逐渐熟稔了起来,是个相当麻烦的人。

想要决定自己死后的去向的人类多如牛毛,或者细数自己的生前的善行,或者对人间有太多牵挂,想要投个好胎,想要守护家人,人类的灵魂多数是这样的存在。地府会聆听每一个灵魂的诉求,与他们生前的地位无关,和愿望更没有关系,开始讲述的灵魂不分平凡或伟大,地府对他们一视同仁。 

我见过了太多灵魂,然而被我们兄弟带回来又送走再带回来送走带回来送走的人类的灵魂……还真是特、别、稀、有! 

第四次见到他时,弟弟拉了拉我的袖子让我收起咬牙切齿的表情,说我太过凶恶了。我的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善良得过了头,看眼前这张状况外的微笑脸,哪里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关于他为什么总会不当心死掉,并总死在不应该死的时间,阎魔对我们解释得很敷衍。大概的意思就是,她的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如有异议……反正不接受反驳。他爱乱跑是他的事,但经历了迷路到悬崖边一脚踏空,在小溪边喝水被突然跳出来的妖怪吓到一头栽进水里,毫无知觉地和妖怪结伴同行被妖气侵蚀之后,就不能稍微小心点吗?! 

第四次的他的地府之行的成因是在狂风暴雨的黄昏跑到海边“记录难得出现的美景”,继而被海水卷走。这个结局,对于他而言很是普通了。 

这次,他站在阎魔面前,闭上眼睛略微思考了下,然后说:“我还是想滞留人间,去到人类无法深入的地方。不如变成妖怪好了,有执念就能变成妖怪没错吧。”

阎魔竟然点了点头。 

也好,像他这样文弱的面孔,再死去活来,迟早会成为彼岸花的养分吧。 

当时我十分期望,做了妖怪的他,别再那么轻而易举的死掉,毕竟我们一直很忙碌。

 

八、 

我去过数不清的地方,目睹沧海桑田的变迁,见证新生神灵的诞生……以烟雾的姿态,我将这世间看尽。 

我看过人间百态,从未动过记录成册的心思,一来这很麻烦,二来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

或许说给他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说呢?” 

听了我的话,他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展开卷轴,让我看他那张长长的图卷上缺失的地方。其实,无论作为凡人还是妖力普通的小妖怪,他所踏足的地方,其辽阔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足以赞句“了不起”了。然而他显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脚踏实地”去填满图鉴,而不仅仅是补上故事。 

这样认真的年轻人,现在可是不多见。 

我并不打算问他过去是什么人,有着怎样强烈的执念。那些具体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即使亲眼所见,我也会将它们存放在心里。人们总有许多的秘密,被我撞见了,还是应该保持秘密的应该有的模样,否则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我不想去改变被我窥看的人们的命运,那种事实在太过麻烦。 

他有时会过来向我询问旅行事宜,我看着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象他和阴阳师两个白头发并肩坐着赏月的样子,从背影看会不会像两个老人家?这样的想法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奇怪,这情景我确定会出现在阴阳寮的庭院里。 

不过现在,让我先去摸摸我弟弟的黑头发吧。 

 

九、 

我喜欢讲故事,他喜欢记录故事。 

魑魅魍魉,百鬼夜行……妖怪们潜行人间,游戏人生充斥着我的故事,旖旎绚烂融化在每一个故事里。我翻着他的记录,和品出与我的故事截然不同的风味。 

春天的杜若如同冬季来不及融化的雪覆在翠绿的叶间,夏季的紫藤像紫色的瀑布挂在云端,秋季溪水中浮沉着枫叶婉转朝山外流淌,冬天的寂静中山茶开得热烈夺目……这般温柔的景致,尽数被他付诸笔端,一桩桩一件件仔细记录下来。即便如同在山间迷路遭遇传闻中可怕的大妖怪的事情,也被他描绘成了一番幸运的奇遇。 

刚开始读他的故事,觉得他是个被眷顾着的人,总能无意识地见到深藏于世间的绝美的“瑰宝”;读得多了些,会对他的运势有些困惑,他的逢凶化吉实在太不一般。

我问过他,他竟然直白地告诉我他以灵魂的状态去过地府好几次,和鬼使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后来我远远地看到他们,就自己飘过去跟他们去地府,省些麻烦吧。” 

从他的笑容里,我看出过去他对“死”这件事,不像普通的人类那样在意。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事也是可以习惯的。 

当然我不会去问他这些,他却会问我些有的没的。比如他会询问我如何停下脚步。我说阴阳师召唤我而来时,告诉我他的友人记录了人世间的万千美景,以及旅行途中的种种逸事。如果我能看一看那位友人的记录的,或许会比我独自寻访收获更多。 

原来的确如此。只是他又为何驻留此处? 

 

十、 

今天我在晴明那里看到一个人,他很眼熟,也有些怪诞。

“再次看到您脱下面具的模样真是万分荣幸。” 

以上是他打招呼的话语,说的时候他用笔杆托了下眼镜,面对我毫无惧色。因为一时想不起什么时候遇见过他,其实也没多想知道。但他自顾自地将具体的时间、地点、事情经过和盘托出。我这才隐约记起,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追随黑晴明,漫无目的在居住在山里。 

如今没什么比黑晴明大人的大义更重要。更何况,我这样的大妖怪,生命是如此的漫长,对故人或者故事本来也不需要有什么牵挂。人类所推崇的,所谓的“崇高的感情”,无论哪一种都是使力量停滞不前甚至倒退的无用的东西而已。力量才是应该追逐的东西,即使立于巅峰也不能停止,这份追求不可撼动。

我的宏愿,当然没必要让他知道。他作为晴明的式神,和我终有一战。到时,期望他也能放弃杂念,用纯粹的力量来赴战。

那才是我想看到的“故人”的姿态。

 

十一、 

“你你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那个最喜欢往罗生门和一条戾桥跑的,会傻站在那里写写画画的一整天的……” 

“博雅大人,初次见面。” 

“……别装傻了,就是你吧!怎么回事,晴明那个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我还不曾在此处见过晴明大人,至少这个模样他没见过。” 

“哎?这么说,是怎么回事?你可是大人物,现身京里迟早会引起骚乱的吧。”

“我并不打算出去。”

“反正等晴明回来再说。你是变成妖怪了吗?那么大的书笼里都装了什么?”

“旅途见闻而已。”

”松树是怎么回事?沉吗?”

“只是个装饰。”

“这只鸟是哪里来的?又不见了?你还能画别的吗?这个能力更有趣啊,藤原……”

“我是书翁。”

“好吧,好吧。我还有个要求。”

“?” 

“不要对我使用敬语,更不要称呼我为‘大人’。” 

“明白了,博雅大人。” 

 

你会不会刚好见过,我不曾见过的风景?

或者,去到过我还没来得及去的地方?

我想记录下你的故事。

你说我的故事?

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剩下的我想不用独自书写了。

完.

评论(4)
热度(33)

© 再见瓷器坑 | Powered by LOFTER